街角遇到爱——重逢
“洁？”
“明……，是你！”
四目相交，两人伫立在街角楞着——为偶遇的重逢而显得有些激动。
“好久没见，想不到在这里遇到妳，妳好吗？”明先回过神来，亲切地对眼前的女子问候。
“还好，你呢？”
明摊开双手，作调皮状：“没穿没烂的，算是好吧？”
洁笑了笑，眼望着地面，不晓得该说什么了。“我们到这附近喝杯茶叙叙旧好不好？”明提议道。
“好啊。”洁应允说，眼睛还是望着地面。
“浓咖啡，不要加糖的。”明对侍应说，然后转问洁：“奶茶吗？”
“不了，前阵子胃很糟，茶伤胃，给我一杯美禄吧。”接着又对侍应补充：“麻烦你，我的也不要加奶。”
侍应去后，洁看着明感慨起来：“20年啦，时间真快过，你还记得我习惯喝什么，我却早已忘记你习惯喝的了。”
“是啊，”明道：“光阴似箭，同事那年我们只有20出头，是那样的年轻。回想起第一天踏入公司上班时的情景，就是看见了妳那如春天绽放的花朵般灿烂的笑靥，至今还深深烙印在这里。”说着，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。
洁不语，明欲言又止，最后还是抵不过好奇——是好奇还是关心？也许两者皆有之：“孩子……多大了？”
“……”洁摇了摇头，短发在她头的两侧轻晃着，煞是好看。明大感讶异地说：“怎么？妳和他……？”
“离了，我曾在婚姻的路上受过伤，”她嘴角微撅，双眼凝望窗外：“算啦，都过去10多年了，不提也罢……”
“对不起……”明忙道歉。此时，侍应端来两人点选的饮料，各自分配停当后离开。
洁将那杯透着香郁味道的美禄轻轻拖曳到面前，微笑着对明说：“不要紧。你呢？家庭幸福美满吧？”
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，拈起了茶杯，往嘴里灌上一小口热腾腾的浓咖啡，看似在为无糖咖啡的苦涩味道而皱起眉头，其实是为洁的问题琢磨着回答的方式而皱眉：“妳也许不信，我几乎没有开始过恋情。”
“怎么会……？你们当时不也走在一块了吗？”
“个性不合拍，很快就各散西东了。”明说道。
两人沉默了好一会，然后是互视，再然后是哑然失笑：“……”再然后的然后又默然无语了一阵子。
“妳还住在丹容亚路(Tanjung
Aru)吗？”明问洁。
“不，我双亲已离去，现在与我妹及妹夫住在里卡士(Likas)，顺便替她们管教两个孩子。”洁道：“这些年来你都在忙些什么？还有持续你的爱好吗？”
明再喝了口无糖咖啡，仍然皱着眉头道：“还能忙什么？为三餐呗。年轻时没有计划好，如今像赶集似的。”
“你不是个悲观的人呀，”洁也往嘴里送了口美禄，斜睨着眼瞄他：“那年代，总是看见你充满自信的样子，大家都曾被你的乐天派性情感染过，难道岁月已将你改造了吗？”
“要说没有变，那是骗人的。离开公司后，我只身飞到国外闯荡了数年，并从中悟出许多人生哲理来。最大的改变，要算是正式皈依了佛门吧。年轻时的我天不怕地不怕，没有所谓的信仰，是因为觉得：没有被宗教约束的包袱驮着，这样的生活比较自在。年岁渐长，一颗心却多了许多莫名的不安，想给心找个安定下来的良方，于是自然就想到了宗教。呵呵，妳看到了吧？我也有懦弱的一面。”
“也不算。这些年来，我不曾离开过这个国家一步，人生的历练毕竟及不上你。”说时，她又侧头望了望窗外：“不知怎的，没有了以往的那股热忱之心，总之就是对周遭的一切失去了兴趣。也许我还沉湎在过去，为明知的虚幻在期盼着什么吧。”
“唉呀，妳自己不是也明白箇中的缘由了吗？我们都活在执着中，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不快。尽管我在佛的智慧中寻找到了苦的真谛，也还是不能抛开以往的记忆。好想潇洒地把一切放下，却发现谈何容易，这就是我今天让妳看起来不再是过去那个乐观自信的年轻人的原因。”
明苦笑，用充满了深情而期待的眼神看着洁道：“当年我错过了一些东西。我记得自己飞去国外的那天，也正是妳俩踏上红地毯的大喜日子，谁会想到今天能与你再重逢……，而这一切又出乎意料。年岁愈长，愈让我觉得有必要对以往认识的朋友更加珍惜，可以的话，我们多些联络好吗？”
洁听罢，脸色一沉，似乎在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事儿；不过，她驾驭情绪的功夫还是挺到家的，不一会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：“不愿烦忧来打搅，就必须将过去的不快放下，好一帖安心的良方呐。今天真的很高兴再见你，看到你的身子还是像年轻时般的硬朗，就知道老天爷其实也没有亏待过你，哈哈……”
明知道洁故意把话题岔开去——她仍旧在意识中拒绝自己……。无奈下，他笑了笑，右手把玩着杯里的茶匙：“在我眼中，妳还是一如既往般漂亮，妳是我永远的爱。”这话是藏心底里，现场中他并没有勇气对她说出来。
重逢的喜悦是短暂的，闲聊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，她说得回去了。
“让我送妳回去吧？”明道。
“不烦，我有开车来的。”洁一边说一边起身。走出茶馆，她转身向他挥了挥手说：“再见。”
目送洁的背影渐渐远去，他明白这“再见”难以实现。外头车流与人潮攒动依旧，不同的是明曾经安详平静的情感心湖，此刻泛起了不小的涟漪，迷惘中的无力感正向四方扩散开去……
（01/12/2008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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